“这年岁,越来越难熬了。”
临国内陆一酒馆里,一老翁披着单衣,露着瘦骨嶙峋的上身,狠狠闷了口酒。
“你不是发死人财的么?老孙头。”旁桌一位汉子不以为然道,“难不成你运尸体的那副担子坏了。”
“你知道什么。”老孙头有些恼火,筷子夹了两块肉往嘴中一塞。
“你见过自己把自己掐死的么?还不止一个。”他两眼一翻,胸口里似有把热刀子在剐,“我见过。”
“有这等奇事?在哪?”汉子的一位同伴开口问道,一副兴致勃勃的神色。
生死无足轻重时,自然能被拿来调侃。
“邰县。”老孙头轻声喃喃,似乎是想起了某种惊悚的场景,身体下意识一抖,闭紧了嘴巴。
“说什么?你个老鳏夫莫卖关子。”那两人未听清老孙头的话,可在远处的黄皆倒是听清了。
他夹住小菜的筷子停了一瞬,很快恢复,夹进闷不做声扒着饭菜的宋鲤碗里。
“多吃些。”他提醒道,耳朵竖起,侧耳倾听。
可惜,老孙头心情似乎变差了,作了闷葫芦,而那两人讨了个没趣,说起了别的话。
他俩人的窃窃私语一点点全钻进了黄皆的耳朵。
“咱们是不是该改道?落叶庄可今非昔比了。”
“那小庄主真是不知死活。”
落叶庄是民间的一所最大的武器匠坊,听这两人的话,似乎本是要去那发一个锻造的单子,却因为那小庄主做的某件错事出了变故。
黄皆只是顺带手听听,大半心神还是集中在喝着闷酒的老翁身上,但话进了耳朵,也没那么容易忘记。
“小天师也真是,不过是被拒了婚,何必把朝中的后台都搬出来。”
“那可是天师府的面子。”同伴摇着头,语气无奈,“不怪小天师恼羞成怒,换谁都受不了,再说......”
他顿了顿接着道:“朝廷早就想对落叶庄开刀了,这回有了由头,还不得煽风点火。”
“朝廷兵部锻造的兵刃每把恨不得要比落叶庄贵一倍,可真够黑的。”
“莫论国事。”同伴提醒道,随后叹了口气,“也不知如何跟帮主解释。”
“解释什么,这可不是我们的责任。”
“两位。”声音在黄皆旁边的桌子响起,他余光一看,发觉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公子站了起来。
他刚才一直在独饮,一直默不作声,要不是突然出声,黄皆都把他忽略了。
黄皆目光一凛。这人隐藏气机的本事和耳力让他有了一丝警觉。
“我能坐在这里么?”那年轻公子自顾自走到那两人面前,说了一句后不管他们的回答随性坐下。
那两人正要发怒,年轻公子低下声音,笑着道:“我跟两位谈笔生意。”
他的话不仅让那两人,就连黄皆也有了丝好奇,而这时老孙头喝光了酒,往桌上拍了两个铜钱,就要朝外走。
“又要去做那损阳寿的活计啊。”见他离开,两人中其中一人还有心思出口询问。
“关你们屁事,窝囊玩意。”
老孙头明显有些醉了,骂了一声后磕磕绊绊地跑出酒馆,被门槛绊了一跤,直起身回头骂骂咧咧了一会,跌跌撞撞地走远了。
黄皆转头对宋鲤说了句“等我回来。”从怀里摸出钱,便要走,手却被她冰凉的手指捏住。
他拍了拍她的手指,僵硬木讷的脸露出一个笑容,轻轻掰开手指,走到门口。
“两位,莫要气了,我们还是谈谈生意吧。”
“谁会跟一个没几天好活的老货生气。”
黄皆听见三人的私语,甩甩脑袋,走出酒馆,在他身影离开前,那年轻公子的余光有意无意地朝他的后背看了一眼。
老翁的身体摇摇晃晃,他边走着,不时抬头骂一句这明晃晃的毒日。黄皆远远跟在身后,眉头紧锁。
你就忍心把那小姑娘一个人留着,不怕出什么意外?
脑海里响起喰的话,显然它对黄皆的行动并不认可。
黄皆却顾不得许多了,在邰县的情景已经映入脑海,还有老孙头的话,让他敏感地觉察到了一
第六章 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