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七彩跳过去，见陈老憨全身颤抖着盯着他的一只手，而手上已经空空如也，“哪儿呢？”刘七彩问。
陈老憨像是大梦初醒，用不停晃动着的另一只手指向他脚下，那儿有一个青色的梨子。刘七彩弯腰将梨子捡起，梨子表面十分光滑，又哪有什么人脸。
陈老憨踮着脚走到刘七彩一侧，从侧面看去，也不见人脸，他又变了脸色，就沙哑着声音道：“刚刚……刚刚明明就……有咧呀！还冲我笑捏！”
冷风吹过，陈老憨不禁打了个寒战，就快站不住了。
“哈哈哈！”刘七彩笑了。
在陈老憨看来那笑十分诡异，颤声道：“你……你笑什？”
刘七彩说：“什么人脸！哪有什么人脸？你提着油灯，灯照在叶子上，碰巧成了个人脸的影子，你就说是人脸？那风一吹，叶子动了，影子跟着动，你就说那是笑了！老头子你真搞笑！哈哈哈！”
“你……你胡说！人脸、影子我会分不清楚？”陈老憨吼着，到最后声音却越来越小。
“算了老头子！你人老了，眼花了也是正常的！但咱不能耽误正事不是？”刘七彩说着便提着油灯走回放包裹的地方，陈老憨看着刘七彩，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可又说不上来，于是摇摇头也跟着动了起来。
良子天一黑就回家了，刘半仙接着班，独自一人守在陈大春身旁。
昨天开始陈大春身体就发生了变化，不过从面部倒还是能认出这就是原来那个陈大春，刘半仙记着他师兄的话，“不出意外，大春的样子会逐渐变化，而且‘变形不变体’，也就是说他的模样变体形不变，身体也许伸长，也许萎缩，不会掉肉也不会加肉，但身体中的水分会变，你要做的就是时刻使他身体中水分保持适当含量，这就不用我教你了。”
刘半仙开始后悔自己接夜班，他年纪大了，尽管白天已经睡了大半天，夜里两眼皮照样打架，他用凉水洗了一把脸，却并没有清醒多少。
陈大春依旧憨憨的睡着，刘半仙心想，为了这个小胖子，倒是折腾了不少人，也不知值不值。他给陈大春喂了一口水进去，陈大春干裂的嘴唇就恢复了红润，他靠在床边，眼皮就又开始打架……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半仙突然感觉周围一切都暗了下来，他清醒一瞬，接着睁开眼，发觉原来自己睡着了，灯油耗尽自己灭了。
刘半仙摸索着找到油灯，灯显然刚灭，他将手伸到了灯座中被烫了一下，他立即缩回手放在嘴边狂吹，这下最后一丝睡意也就没了。刘半仙骂了一声娘，添了些灯油后用火柴将灯点亮，突然的光线刺向他的双眼，一阵眩晕，他慢慢转身，无意一瞥又让他出了一身冷汗——他看见陈大春竟然诡异地笑了！但是——那是陈大春吗？
刘半仙呆了一会儿，才想到这是正常的，这时眼睛终于适应了屋里的光线，他拖着脚走回床边，慢慢将目光移到陈大春脸上。
只见床上的人已经换了一张的新面孔，面孔上并没有带着诡异的笑容。
刘半仙长出一口气，也许是光晃着眼睛自己看错了。
……
窗外一轮弯月从黑云一角露出头来，接着又藏在了另一朵黑云。
刘半仙的下眼皮终于再次战败，床上的人瞪着两只大眼，笑得更诡异了。
……
一盏油灯挂在树上，另一盏油灯躺在地上，妖梨树下成为这黑压压一片丛林中唯一一处亮点。
陈老憨停下了飞舞的铲子，他向地上啐了一口痰，向刘七彩看去。刘七彩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他莫不是睡着了？陈老憨心想，这老小子让我这把老骨头在这儿挖洞，自己却在那儿歇息！
又一想，好像人家又没理由领着自己在林子里乱闯！这样一想不但放宽了心，而且生出许多歉意。
“咳……咳……”
陈老憨用力咳了两声，也不知是为了壮胆还是为了惊醒刘七彩。却不见那刘七彩有什么反应，真是睡了？不会吧！坐着也能睡着喽？
他心中疑惑，双腿却不听了使唤，慢慢向刘七彩走去，风声簌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刘先生？”他低声道。
没动静。
难道没听见？
第八章 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