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辛语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一路的磕绊辗转,在看到家门口支起的白幡和听到热闹的乐声的那一刻,彻底转化为彻骨的悲伤与哀痛。笔神阁 www.bishenge。com
不知道什么时候,村里流行在办丧事的时候除了请吹传统丧乐的喇叭师傅外,还会再单独请乐队。
所谓的乐队也很简单,基本上就是一个歌手和一个架子鼓手,两人就能撑起一出热闹的表演,这种欢腾热闹与亲人逝世的悲伤截然相反,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
正如此时此刻,乐队外围了一大堆人,闹哄哄的仿佛像赶集推销的场景。
卢辛语曾好奇地问过爷爷为什么死人要请乐队,又不是什么高兴的事。那时候爷爷告诉她,因为这样才热闹,寨邻们才会留下来帮忙守夜。
这个道理,大概和某些地方办丧事支起一张张麻将桌给客人解闷大同小异吧。
站在人群外面,看着台上台下的热闹,卢辛语陡然间挪不动脚步,只觉得浑身冰冷。
因为眼前的一幕幕叫嚣着告诉她是真的,她的爷爷真的去世了。
在此之前,她心里其实还存在着侥幸,希望这一切都只是谎言,尽管没有人会拿人死这件事来开玩笑,但她宁愿这是一个玩笑!
可现在事实告诉她,这就是真的。
“是雯雯和辛语回来了啊?”有亲戚认出了她们两个。
卢辛雯点了下头算作回应,然后抓住了卢辛语的手,说了句“走吧”就带着她穿过人群朝屋子里走去。
两人脚步匆匆,恰好遇到了迎面走来的丁怀秀。
丁怀秀看见突然出现的两个女儿,大吃一惊,“你们怎么回来了?”
“妈。”卢辛雯和卢辛语同时喊道。她们的母亲披麻戴孝,眼睛肿得老高,很显然不知道哭了多少场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7点,天早就黑了。两个孩子不吭一声大老远地赶来,丁秀珍心疼归心疼,总不能将人赶回去。
“吃饭了没有?”她连忙问道。做母亲的,永远最担心孩子的身体。
“还没。”卢辛雯答。
“那赶紧去后院,我让帮厨的弄点东西给你们吃。”
“妈,我想先去看爷爷。”卢辛语打断了姐姐和母亲的讲话。
丁怀秀看向后面的二女儿,这丫头眼睛也是红肿一片,心下叹了口气,随手抓了旁边的一个亲戚,说道“菊嫂子,麻烦你帮我把这剪刀和纸给二婶她们拿过去。”
得到对方的应允把东西递过去后,她这才转头对两个女儿说道“跟我来。”
她领着两个女儿来到堂屋,堂屋里摆了棺木,但棺木正前方用各种经幡挡着,再往前还有一张供桌。卢辛语她们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供桌和经幡,看不到后面的棺木。
母亲前去和做法的先生说了什么,随后就退开了去。
先生让她姐妹二人跪在供桌前的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然后捧了白色的孝布分别给两人缠上。因为是孙辈,所以只用缠头,不用束腰披麻。随后又递了香纸给两人,引导她们烧香焚纸,并叮嘱二人烧完后记得磕三个响头。
卢辛语插了香后便默默地撕着手里的纸钱,一张一张的往盆里放,红色的火焰腾挪跳跃,伴随着升腾而起的烟雾,炙烤又呛人,令人十分难受。
姐姐那边已经很快烧完并磕了头,卢辛语这边却还是一张一张地撕着纸钱,她的动作慢且固执,眼神直愣愣地盯着火盆,红色的火光映照在她苍白木然的脸上,于沉默中令人感到一股浓浓的悲伤。
“行了辛语,快别烧了,四叔婆眼睛都快被你熏瞎了。”
坐得离供桌最近的妇人开口朝卢辛语讲道,一边说一边用方巾揩眼泪,还有一只手不断地扇着眼前的烟雾。
卢辛语看见她的动作,身体一僵,随后她低头敛了眸子,默不作声地将手里剩下的纸钱撕开,一起放进了火盆。
俯身磕头的时候,她匍匐在地上,眉心抵着手掌,有泪水没入指缝,转瞬不见。
“辛语……”姐姐的手抚上了她的背。
卢辛雯知道四叔婆那话叫她妹妹难受了,对于四叔婆他们这些老人,还有某种程度上的外人,办丧事对他们来说就像
006 爷爷到底是怎么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