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把记翻到最后,结果复杂的心绪在看到尾页的“绝版产品,只此一份”时破了功。
这当然不是《姜沉香寻母记》而是顾荻的记,排版方式十分奇特,大部分的印刷页与少数几页手写的陈旧纸张装订在一起,浑散发着高端定制的味道。姜若打电话给院长,问“绝版产品”能不能带走,顺便调侃:“院长您有书号吗?不是非法出版物吧?”
电话那头院长答得义正辞严:“不盈利的事,怎么能叫非法呢?”
顾荻失踪之前,把已经完成排版的记连同几张散页留给了院长,当然事实上是留给姜若。
“如果他很想知道当年的事,就给他看吧。”院长说,“原话我不记得了,反正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又申明:“这本记是阉割版的。那几张手写的散页约莫只是留给你作个纪念,完整版的手稿我也没见过,估计是写了太多发牢骂老师的话不想给你看见,肯定被她毁尸灭迹了。切,对儿子也不坦诚。”
姜若笑出声。院长和顾荻怎么看都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一个是写狗血言小说的跳脱文科女,一个是我看诸位皆是倭瓜的高岭之上的学霸;一个来自火星一个来自金星。女人的友谊真是无法理解。
姜若合上记,在孤儿院的阅览室里发了很久的呆。也许是这本记来的太晚了,大部分的真相他已经拼拼凑凑地猜到,所以没有震惊没有恍然大悟,唯余“果然如此”的释然。
小时候姜若有一本很喜欢的书,溱佳苗的《告白》。故事里为了引起母亲注意而一步步变成少年杀人犯的渡边修哉从小看母亲给他买的书,是些一般母亲不会买给孩子看的书:陀思妥耶夫斯基《罪与罚》,屠格涅夫《父与子》,加缪的《局外人》。小孩子根本不可能看懂的书。但母亲说“阿修上流着妈妈的血,也一定会被感动的。”
血缘真的有这么可怕的力量吗?
现在姜若觉得也许有。他是如此理解母亲的信念和坚持、失望和忍耐、冷酷和自律、疯狂和沉寂等种种特质和感,这种感同受让他永远无法责怪母亲,即使她的所为对自己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姜若有点明白修哉和少年的自己为什么成为犯人。当一个人的心中还没有来得及储存足够的,又在还不懂得宽容的年纪过早地知道了这个世界的一些真相,就很容易成为犯人。
姜若本可以在阅览室里发呆到天明,但还是被小师弟的一通电话叫了回去。
“你跟谁煲电话粥呐一直占线?”小师弟说,“有单子!大单!”
隔着电话线都能想象得到对面的满面红光满眼精光见钱眼开,姜若收起记夹在胳膊底下往外走,悲愤地想小师弟怎么也沾染铜臭味了呢?
回到刚刚安顿下来,依然维持着原汁原味电玩城装潢风格的公司,姜若顺利和客户接洽上——还真是大单。
这次的客户终于不是什么医疗服务经销商,而是一座颇具规模的疗养院:hogewey疗养院。
这座疗养院姜若其实已经很熟悉了,不过他习惯于把它称作“遗忘镇”。
“最近扒拉了一下我们接到的单子,发现大部分建模场景都是为了帮助老年痴呆患者放松用的,我就想啊,什么人最不在乎‘遗忘症’风险?”小师弟颇为自得地一拍巴掌:“当然是老年痴呆患者啊!反正已经痴呆了,再谈‘痴呆风险’就没什么威慑力了。虱子多了不痒破罐子破摔,说的就是这种况。”
虽然也有使用vr场景是否会加速病程发展的争论,但对于因为认知能力的丧失而时常处在惶恐中的晚期阿尔兹海默症患者来说,和潜在的风险相比,能够在熟悉的,通常是童年的生活环境中获得心的放松显然更为重要。
沈攸:“所以呢,我就给全球所有收治老年痴呆病人的疗养院都发了邮件介绍我们的产品。”小师弟觉着自己真是被科研耽误的销售鬼才。
hogewey疗养院对“梦蝶”vr场景建模和安全测试公司产生兴趣后,很快被安利了一张大饼:利用“梦蝶”的vr技术建立一
五十五 线上遗忘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