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早晨看到本应睡饱了觉的苏折羽,她脸上还是没多少血色。
你病了?拓跋孤坐起来,很疑惑地看她。
我心里难过。苏折羽也坐起来,勉强地笑。已经……很久了,但扶风她……
我让关秀来给你看看。拓跋孤打断她,显然并不喜欢她又提到苏扶风这个悬而未决的名字,这件悬而未决的事。
苏折羽嘴唇轻轻一呡,拓跋孤已经下床去了。
关秀很仔细地来替苏折羽诊脉。自从程方愈受伤回来之后,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中陪他,也极少来与苏折羽聊天为伴,所以她很清楚拓跋孤今天找她来,诊脉只是其次,只不过要她与苏折羽说说话罢了。
但她却早早地就出了来,一直到南面书房找到拓跋孤。
教主。她低声。
拓跋孤多少感觉出了些异样。她怎么样?他问得很直接。
教主,关秀想说……
关秀停顿了一下,仰脸望着他。
‰说……教主还是尽早与苏姑娘成亲吧。
拓跋孤微微一怔,未及开口,关秀却突然笑了,笑得很开心。
恭喜教主。她笑道。苏姑娘有喜了。
“苏姑娘有喜了。”
这六个字的含义,似乎很熟悉,但这一瞬之间。他竟有些茫然。
这个关秀。她当然不知道就在一年以前。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
而在十年前,这样的事情也曾发生过在另外一个女人身上。
所以拓跋孤几乎不可能有任何激动,像她以为的那样。
他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波澜不惊地道,好。这反应无论如何都不能令关秀满意的。
但拓跋孤的心情陡然之间已变得很烦乱。他想起邱广寒曾经对自己的指责。他也想过不再让苏折羽怀上孩子,但自单疾风那件事情以后,自他决定让苏折羽成为“教主夫人”以后,他突然觉得与她发生一切事情都是可以的。其中自然包括孩子。
然后现在,他竟又突然不知所措?
教主,难道你不……高兴么?关秀忍不住要有点质问的意思了。
不是。拓跋孤抬起手来,似乎要做什么动作,却又放下。这一次,这感觉究竟是什么?是不是这种感觉已太遥远,以至他都不认识了?
他才发现,那些烦乱,原来竟是他平静不下来。
太突然。他微微笑了一笑,向关秀解释。
关秀露齿一笑。教主快先回去看看夫人。方才我与她说时。她像是紧张得很若有旁的差遣,教主再差人来找关秀。关秀说着便要告退。
关秀。拓跋孤叫住她。这件事先不要说予旁人。
关秀轻轻一笑。自然的自然是等教主正式将夫人娶过了门。才说的。
“将夫人娶过了门”。
拓跋孤推开房门的时候,脑中闪过的就是这句话。
似乎有点遥远,却又突然很近。
苏折羽坐在桌前。今日今时的她,再一次被告知这个相同的消息。她的主人这一次会如何待她?
她忐忑。忐忑到,绞紧了手指。
拓跋孤坐下来,在她身侧,一样挨着这张并不大的方桌。他看她的眼睛。她无法抬起的眼睛。
我都知道了。他温和的语气,打破她最后一层脆弱的自保的细纱。
我……她慌张得仍像以前,好像这是她的错。
我以前说过,我会拿朱雀山庄来做聘礼。拓跋孤道。现在看来,似乎来不及了。…
苏折羽突然抬头,想从他眼睛里看得更多。
我欠你很多事,都还没做到。拓跋孤继续道。你若不介意我什么都没有就要你的人,我想在五日之内昭告天下,三十日后娶你过门。
苏折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拓跋孤却已一笑,又道,当然,你早就是我的人。
苏折羽只觉整颗心都满了,像被泪水浮起,浮到高高的地方,在云端,扑扑地跳着;而泪水满溢了,溢了出来,叫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流泪,流泪,不止。
拓跋孤静静地看着她,直看到她再也忍不下去,泣出声来,扑过来,扑进他怀里。
我……我只以为……只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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