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那天,曲波亭最佳观赏垂丝海棠的位置已经被帷幔围了起来,只留下一面朝向湖泊。
柳家的夫人、外嫁的柳清池,柳澄心,带了丫鬟婆子两三个。
“见过裴夫人。”柳澄心拢手行礼,声音清澈空灵,眉心一点朱砂秀气娇艳,耳垂较她人长。
崔梦章当日注意力集中在柳青池身上,如今裴朔的指腹为婚的对象近在眼前,很有可能以后同一屋檐下相处,见过后托起她的手:“真像观音座前的玉女童子,长了一副福泽深厚的好相貌,看到你就觉得欢喜。”
柳澄心低头含笑。
崔梦章越看越喜欢,有的人见面投缘,好感顿生,说的是柳澄心;有的人第一面觉得胸闷气短,恨不得远离不要在她面前招摇,说的是裴朔。
如果把裴朔跟柳澄心两人放到一起……
说不定能化解裴朔的煞气?
请她们入座,趁着柳澄心观赏海棠,崔梦章悄悄对身边的侍女耳语把大公子给请来。
来曲波亭到底是看花还是看人,除了柳澄心,大家心知肚明。
柳夫人和柳青池交换一个眼神,说:“俗话说,春分到,蛋儿俏,不如我们来比比竖蛋?”
“好啊,我也好久没玩了。来人,拿一盘三五天内的鸡蛋来。”崔梦章笑道。
……
学堂。
夫子讲到霍邑之战,底下过半的学生昏昏欲睡。
他摇摇头,扫到某个以前上房打瓦的顽皮学生认真听讲,他又满意地捋了捋山羊胡,感叹浪子回头孺子可教。
话音一转,就将霍邑之战与前朝初开国侯领兵的绛郡之役拿来比对。
假装安排堡垒攻打城池,敌人以为逼城置营地,全力攻城,实际是引诱敌人领兵远离城池,作为“诱饵”的率兵撤退与后续大军会合,一路自南方冲来,向阵后发起攻击,使敌人腹背受敌,最后激战趁乱大喊敌首阵前已斩,乱其军心,趁他们丢盔弃甲往城池跑,攻占了城池东、南门的前锋将其堵住去路,这两场战役都是速战速决的典型例子,仅用一个时辰,就拿下城池。
裴朔听得如痴如醉,乃至侍女找来打断他的问话,他有些不悦。
“夫人找我何事?”
侍女:“大公子到了便知。”
裴朔皱眉:“藏藏掩掩,话都说不清,不去。”
侍女噎住,她不知道裴朔这么不好糊弄,夫人那边一群人还等着呢。“夫人请公子到曲波亭去看海棠。”
“不去,没兴趣。”
“……”
裴朔油盐不进的态度,让传话的侍女急得都要哭了:“公子你别为难奴婢,奴婢会被夫人惩罚的。”
“胡说八道,夫人岂是那种传不来话就体罚丫鬟的人。”裴朔冷笑,他与崔梦章河水不犯井水,莫名喊他去曲波亭,谁知道是打算做什么呢,不得不说,他的直觉亮了:“不乖乖从实交代,别想我跟你走。”
“大公子!你!”丫鬟跺脚,转身就跑:“奴婢去请能叫得动你的人!”
裴行知听见丫鬟和裴朔的对话,探头瞧瞧扇子掩着嘴凑过来:“大哥,好福气呀。”
“福从哪里来?”
“柳家姑娘相中你,听说她可长了一副沉鱼落雁的相貌,主母正在曲波亭招待柳家的人呢,这可不好福气吗?”裴行知说道。
“你知道得挺清楚啊。”裴朔睨了一眼,“课业都写完了?”
裴行知闭嘴,嘀咕好心当成驴肝肺。
侍女再带来福伯,裴朔明白——他爹也知道了,怎么着都要去一趟。
一行人来到曲波亭,鲜艳的燕子纸鸢低空飞翔,摇曳长长的飘带,依稀有姑娘家银铃般的笑声。
裴朔后退一步:“我爹说什么没有?”
“老爷说,让你相看一下喜不喜欢,不强求。”福伯说道,又把当初夫人在世跟柳家的安慰话,以及她逝世后柳家断交的事都交代清楚。
裴朔摸了摸手腕,心里有数。
低空的纸鸢被丝线绷得紧紧,拽来扯去,勉强维持飞的状态,而后忽然往他们的方向坠落。
“……”
裴朔闪过某个话本的剧情,沉默,若无其事
第一百五十八章 裴朔生辰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