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出来的人来头也不小,太子少师文华殿大学士朱赓。
“陛下,臣有守成、遣使、权宜三论矿税之弊,请陛下御览!”
朱赓从袖中缓缓拿出一份奏疏,恭敬的递过头顶。
话音一落,大殿内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振,百官都似乎多出了几分精气神,相对的是,朱常洛的声音却多了几分冷淡。
“既如此,便呈上来吧!”
小内侍急忙走下丹陛,将朱赓手中的奏疏递到御案之上。
朱常洛也不多说,翻开奏疏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不得不说,这本奏疏的确是经过精心准备的。
上面的论据环环相扣,详实有理,打从三个方面详细写出了征缴矿税的弊端。
更重要的是,落款的名字顿时让朱常洛眼光一冷。
臣文华殿大学士朱庚,臣武英殿大学士沈鲤敬上……
两位内阁辅臣联名上奏,这个分量可不轻啊!
看来这几日不仅仅是朱常洛在准备,别人也没闲着。
“宣!”
将奏疏放下,朱常洛随手递给一旁的小内使,淡淡的道。
到了此刻,朱常洛隐约有些明白,为何他那位父皇不喜欢上朝了。
这种被突然袭击的滋味,着实是不好受!
按照规矩来说,朝会之上处理的政务,一般都是经由内阁票拟过后,皇帝觉得需要讨论的重大事务,会放到朝会上来说。
像这等直接在朝会上奏禀的其实不多,说起来,是有些坏规矩的。
但是朱常洛却不能直接发作,因为今天的朝会,他的所作所为也不怎么守规矩。
虽说仗着新皇登基之利,但是坏了规矩终归是坏了规矩,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更何况像朱赓沈鲤这样的内阁大臣,本就有直奏之权,这么当面递上奏疏,虽然有所不妥,但是还没到可以被人挑错的地步。
而麻烦就麻烦在,奏疏既然递了上来,就得处理!
若是像他父皇那般,整日居于深宫当中,别说是两位大学士联名上奏了,就是再多上两个,只要人不至内宫,就是留中不发的结局。
即便是老大人们亲自进宫,也多半会被敷衍过去。
但是如今是在朝会上,当着文武大臣百官的面,敷衍是肯定敷衍不过去的,留中不发也不行,因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即便是要留中不发,也要拿得出一个过硬的理由来……
沈朱二人的奏疏写的不长,所以不过片刻的时间,便宣读完了。
朱赓上前一步,开口道。
“陛下,矿税之祸,由来已久,先有临清,武昌,苏州之变,后有广东,辽东,狭西,云南蠢蠢欲动,民生不安,先帝征缴矿税,本为三大殿重建之权宜之计尔,然如今三大殿已修成,矿税更致民不聊生,臣请陛下明鉴,罢黜矿税,停止采榷,撤还中使,系治棍徒,以彰仁君之风!”
沈鲤亦是上前,道。
“臣数年之前,奉诏进京,所至皆观风考俗,悉其情状,百姓论当今时政,最称不便者无如矿税二事,盖采榷之始,先帝本以权宜之计,不欲加税于民,故分遣内臣开矿征税,然内臣不能仰承德意,滥用群小,布满川闾,穷搜远猎,而群小之中又各有牙爪羽翼,虎噬狼贪,无端告讦,非刑拷讯,以致无数冤案丛生,有损先帝德名,皇上新君继位,更当罢黜弊政!”
矿税之弊,已经在朝中闹了好几年了,自从开征矿税的那一刻起,朝臣就没有停止在这件事情上的斗争之路。
时至今日,弹劾矿税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一种政治正确。
朱赓在这个时候提起,明显是不安好心。
沈朱二人言毕,顿时有不少朝臣都纷纷出列,一个个都开始谈起矿税带来的祸端,殿中顿时变得有几分嘈杂。
朱常洛粗粗扫了一眼,站出来的人大约有二十余位。
大多是年轻的御史言官,六部当中的属官也有些,但是官位都不高,三品以上的都没有,而据朱常洛所知,朱赓纵然没有请动朝中大佬的能力,可至少在他势力下,找出几个三品的官员来还是不难的。
所以说,朱大人这是未尽全力,在留底牌吗?
第六百四十二章:苦逼的朱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