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王安离开了之后,群臣对于他带来的这道口谕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这么就完了?天子派心腹的王安公公过来,就只是为了说这几句没什么实务的话?不过在场之人都是老狐狸,想想方才发生的事情,再联系起今天的大朝会,便隐隐约约明白了些什么。
只是想清楚之后,便不由得对一旁的李廷机带上了一丝嘲讽之色。
“元辅,所谓一条鞭法,无非以税赋归一,统收银两,此一条固然可以令国库税赋增加,但对朝廷来说,毕竟粮食才是根本,朝廷收缴税赋不仅仅是为了诸大臣的俸禄,更是为了储备粮食,以备灾年,若仅靠银两以作税收,若有灾异,朝廷该如何应对?”
众大臣摇了摇头,不再去思索方才发生的小插曲,略一沉默过后,次辅衷贞吉缓缓开口道。
事已至此,衷贞吉也明白,如果不拿出一个补充国库用度的法子来,这罢黜矿税的议题怕是就要死死的卡住了。
没法子,今上摆明了和先帝一样,不想罢黜矿税,若是群臣一心,或许还可以抗争一番,毕竟今上新君继位,总要顾忌朝议。
可如今先是百官之首的首辅王锡爵和皇帝同一立场,内阁当中李廷机自然也不会冒出来跟皇帝呛声,再有户部尚书立场暧昧,而群臣这边,剩下的唯一一个有资格带领群臣发声的吏部尚书孙丕扬,又是“戴罪”之身,虽然来参与了廷议,可委实不宜太高调。
再加上一个刚刚被皇帝施恩的左都御史万世德,衷贞吉在心里盘算了片刻,悲哀的发现,在场十二位朝廷重臣,不知不觉间,竟有将近一半的人被皇帝用各种手段绊着或是干脆直接站在了皇帝的一边,即便碍于立场,不会直接出面为皇帝摇旗呐喊,可要说跟着他们去向皇帝进谏,怕是想都别想。
所以衷次辅很明智的改变了方针,既然硬来不行,那就按照别人划下的道来走罢!
皇帝无非是担心罢黜矿税之后,少了一大条来钱的路子,摆在明面上,就是忧虑国库用度不足,那想要罢黜矿税,也就只能按照皇帝的道理,先想个法子弥补国库用度了。
“不错,朝廷储粮,乃是为应对灾年,一条鞭法以银两征收税赋,固然有其好处,若仓中无粮,朝廷便难以应对灾异,这几年以来,各地屡发灾害,不可不虑啊!”
接着开口的是刑部尚书萧大亨,他和沈鲤等人没什么交情,但是却和衷贞吉是一派,先前不开口,是因为摸不清楚衷贞吉的态度,此刻见次辅大人表态,自然连忙跟上。
王锡爵瞥了一眼沉默着的沈鲤,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有了衷贞吉和萧大亨的这个表态,加上方才赵世卿和李廷机的立场,这个调子算是定下了。
若是不能讨论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法子弥补国库的用度,怕是罢矿税也不容易,有了这个调子,他就好交差了。
凭他对今上的了解,其实今上心中并不在意矿税是否罢黜,反正倭国的那笔赔银大部分都落尽了内库当中,若仅仅是宫中用度,而不拨给外朝应急的话,怕是宫中十年之内都不必担心用度。
所以皇帝对于征矿税的需求,其实远不如当时荷包空空的先帝,之所以一直卡着群臣,还是担心国库的问题。
这几年以来,国库入不敷出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若不是有倭国的赔银涌入,怕是就要到了寅支卯粮的程度了,这还是内库屡屡接济的情况下。
而内库也不是个摇财树,照理来说,内库的银两也应该是自税赋当中而来,只不过这些年国库用度尚且不足,内库也就只能自己找路子,开始征发矿税。
现在皇帝的内孥不需忧虑,需要担心的是,罢黜矿税之后,税赋问题该怎么办?
今上的性格,向来是谋定而后动!
若是拿不出一个合理的方案来处理税赋问题,那就先维持着矿税吧。
同样的,王锡爵心里清楚,今上心中倾斜于使用一条鞭法,所以才会以张居正试探群臣,但是以他观之,若是有更好的法子,今上也未必就会执着于张居正的改革……
“税赋之事,乃是户部本职,不知大司徒可有良策?”
王锡爵微微颔首,将目光投向了户部尚书赵世卿。
廷议之上,若非特殊状况,主
第六百五十五章:转变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