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点羡慕封慕白。
至少,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有为之奋斗的方向。
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黑衣人又为什么要残忍的灭白家满门。她拥有的,仅仅是一颗梅花钉和西厂这点线索。
她曾信誓旦旦的先要进京追查报仇,可如今才知道这有多难。西厂、陆川、温贵妃,这些都是高在云端的人物,横亘在她面前的是一堵皇城的宫墙,宛如天堑般将她和他们远远隔开。
她太过渺小。
“表哥会没事的吧?”柳眉儿怯怯地问,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长安摇摇头,道:“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却不肯抓药,我只给他做了简单的处理,能不能熬过去……看天意吧!”
外面的雪又下大了些,纷纷扬扬如鹅毛般飘落。
长安怕封慕白受冻,忙将他的衣衫合上,动作间,却有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从衣服的夹层里滑出,掉在地面。
“这是什么?”
柳眉儿将小册子捡起。
看样子是本账册,她本无意窥探,却在看到“庆丰二十六年”几个字时顿住了。
庆丰二十六年。
这一年在所有封家人心里都很深刻。那一年,外祖父被诬陷贪污腐败,判了斩立决,外祖母在处斩的那天一根白绫吊死在了房梁上,封家男主悉数流放宁古塔,女眷入私教坊为官妓,整个家族死的死散的散,大厦倾倒。
她将账册翻开。
庆丰二十六年:
方志远二十万两
胡平十万两
戴荃十万两
周鹏飞八万两
梁海峰五万两
……
一溜儿的名单,加起来不下十几个。
柳眉儿情绪起伏难抑,抓着账册的手都在发抖。
贪污一百万两修河款的是这些人啊!这群贪官污吏吞了朝廷拨款,却奸佞的将罪责推到外祖父一个人的身上!这群人在花着银子逍遥享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银子上面沾满了她外祖父的鲜血!
他们良心何在?
这群贪官污吏尸位素餐,搜刮民脂民膏肆意享乐,却能永享天年,而外祖父在任时两袖清风福泽百姓,最终却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天理何在!
柳眉儿激愤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这份名单里,周鹏飞,她的姨父赫然在列。可想而知,表哥在看到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封慕白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长安怕他夜里忽发高热,就打了个地铺和柳眉儿一起守在旁边。
封慕白醒来时,正值半夜,屋内静悄悄一片。
柳眉儿正躺在地铺上,睡得四仰八叉,长安则坐在桌旁,支肘撑着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盹。
烛火幽幽的打在她柔嫩的侧脸上,在窗户上投下长长的阴影。
从封慕白的角度望过去,恰好看不到她脸上那片殷红的胎记,脸颊的弧度饱满柔嫩,眉如远山,鼻子直而翘,嘴唇是淡淡的樱粉色。
如果没有那块胎记,她应该会是个美人。
他就这样躺着,呆呆地看了她许久。
半晌,才忽然想起什么,摸向怀里藏着的账册。
不见了?
他猛地坐起,动作幅度之大,差点把伤口崩裂。
长安吓了一跳。
“你醒了?”
见封慕白翻动被褥,焦急寻找的模样,她拿起桌上的账册,道:“在这里。”
封慕白松了一口气。
长安见柳眉儿睡得正沉,为她掖了掖被子,然后去角落里提起炭炉上烧的咕咚咕咚冒泡的水壶,倒了杯热茶给他,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就是为了这本账册?”
封慕白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小心翼翼地将账册重新收入怀中,捧着热茶喝了两口润润嗓子,才道:“我本来是去温府搜查一些圈地扰民的罪证,意外中发现的这本账册。”
“温家?”
这两天好像是有听到亲恩伯家遭了盗贼失窃的消息,据说丢失了非常贵重的宝物,正在全城搜捕。
封慕白点点头:“温贵妃的母家。
不如你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