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隧洞和唐阮进来时那一条差不多,四方皆是湿土,洞口形状不是非常规则,但好在可供人直立行走。唐阮站在里面绰绰有余,但风情一进去,就得勉强低着头。且风情走得已经很慢,唐阮却因为早先在船上对付三首骨尸时扭伤的脚,走得更慢。于是风情走一会儿就停一下,头也不回,沉默着等一会儿唐阮,然后继续慢吞吞地走。如此情形走了一阵,她终是有些不耐地转过头来,道:“我背你。”
唐阮心里一喜,把腰上的挂包和行囊都推搡到背后,连连点头:“好>
风情双臂交叉抱着,转身朝唐阮走过来。
她才走了一步,忽然面色大变,又退回去两步,手上凌厉地取出轩辕弓,抽出一支重箭搭弓拉弦,箭头正正对着唐阮的脸。弓弦被她拉得十分饱满,只要她稍稍松手,这支重箭就可以瞬间穿透两个唐阮的脑袋。
唐阮当即愣住,大脑一片空白。
难道说……这个风情也是水虺?
但这样的想法只出现了一刹,就被她自己否决了。风情左肩溅出的血还残留了一些在自己掌心,刚刚自己试图弄弄干净,却连擦都擦不掉,那么正常又鲜红的血,不该是水虺的。
她抖着嗓音问:“你……你要杀我?”
&嘴。”风情冷冷喊道。
很快唐阮就发现,那只锋利的箭头瞄准的并非是自己,更像是自己身后……
她才一偏头,就蹭到了一片冰凉湿润的皮肤,隐约能感受到皮肤下裹着的细巧手骨。这只手实在是太冰了,又地滴着水,让她头皮发炸的同时,还产生了一股恶心欲呕的感觉。
&回头!”风情厉声喝止唐阮想转头的动作,弓弦又拉紧了几分,异常安静的空气中能模糊听见弦满发出的窸窣之声。
&厌。”
一个属于幼童的稚嫩嗓音在唐阮耳边响起,这一生听起来软糯娇嗔的孩语,听起来却比刚刚在她耳边叹气的那男人声音要恐怖万倍。起先虽找不见那成熟男性的影子,但有可能是由外面进入鬼渊的人在装神弄鬼,可这一个小小孩童……难道会自己游进鬼渊不成!
更何况,小孩那如同一坨寒冰的肌肤上,根本就不是活着的人该有的温度。
唐阮极度混乱的脑海中,蓦地翻起船上那位北罚掌门说过的一句话——
&海里,是有鬼的。”
那小孩的声音再次奶声奶气地响起:“后生,太放肆了!”说着,唐阮还感觉自己的肩被她生气地锤了锤。
朦胧黑暗中,风情的表情好像有了细小的变化。她原本拉紧的弓弦松了一点,目光却愈发锐利地望向唐阮身后,蕴着点若有所思的情绪。
唐阮见她杀气已退散许多,不由更紧张,舌头打着绊子道:“风、风情,你别……”
风情对唐阮的话充耳不闻,她手中的轩辕弓慢慢松回,更甚连箭都一扬手送回弓匣之中。唐阮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她轻声道:“别怕,已走了。”
唐阮颤巍巍地扭过头向身后看去,只见自己肩上一片水渍,未见任何人或物。
她松口气的同时,直感觉自己站立不得,正想坐地上缓一缓,就被风情一步上前托住了胳膊:“别坐。”说罢,风情蹲了下去,捡起一串月牙玉石。
是辟邪玉。
唐阮忙看向自己手腕,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系在腕子上的辟邪玉已脱落不见。风情拎着玉串看了好半天,才还给唐阮,淡淡道:“仔细点,别再弄丢了。”
唐阮接过辟邪玉,三两下系回手腕上,将结打得死死的,一边打结一边心有余悸问:“刚刚难道是因为掉了这辟邪玉,才招引来邪祟傍身么?”
&许吧。”风情不置可否,语气也是轻描淡写的。
&在我背后的,是什么鬼怪?长什么样子?”
&个小姑娘。”风情盯着唐阮系得牢牢的辟邪玉,不紧不慢地又补充道,“……比你可爱多了。”
&说,我都已经十六岁了,听她声音最多不过五六岁,怎么能跟我比较?若是比,也是跟五六岁时的我比,可你又没见过我五六岁的样子,又怎么说她比我可爱?”
风情不说话,没搭理那一串绕来拐去的问题,兀自委下.身子,“快点上来。”
30.海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