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徐徐升起,冬日昏白的光束穿过枯落的枝桠,抚过洁白厚重的积雪,直直映照在脸上。
睫毛轻轻抖动,桃喜缓慢的睁开眼来,日光迷蒙却毫无温度,但还是显得有点刺眼。她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无神的望着窗外一片素色天地。想要从座椅上站起,却觉得身上似压了千金之重,僵硬的双腿早已发麻,伴着瑟瑟的战栗,从里到外透着冰冷。
桃喜好不容易撑着桌案直起身来,顿觉头昏脑涨的厉害,连反应也迟钝了许多,刚抬步,便被桌脚绊了下,腰际重重的撞上了桌案的一角。
窗外树梢上的麻雀,挥动着灰褐相杂的小翅膀,飞去另一枝头,树梢随之一动,原本积在枝条上的雪被抖落,轻拍在底下的雪地上,撒成粉末,沉闷的散开,落成一个浅浅的坑凹。
桃喜疼的眼角也逼出了泪花,可这静谧中的寂寥声音却让她的心猛然一凛。她定定的环视着自己的屋内,明明什么都有变,却总觉得少了什么。
踱着沉重的步子,跨过槛石,桃喜居然大敞着窗棂和屋门,趴在桌案上昏沉了一夜,而那个她等的人始终不曾来过。融雪已经顺着滴水檐潺潺而下,细密缓慢的滴答声,落进心里却又悄然生冰,硌的心好痛。
桃喜倚在朱漆廊柱旁,半垂的眼睑,凝望着院门。两只红纱灯不知何时已熄灭,被雪掩去了半面,早没了和馨温暖的光晕。苍赭的大门牢牢闭着,沉静中透着一片死寂。桃喜像是被困在了这里,与外界断了所有的往来,只剩下孤独的一个雪世界。她无力的坐在廊柱边上的石阶上。冰凉潮湿的触觉隔着衣裙慢慢渗入体内。面前的一切都被披上了霭霭素白,不管是青松林海,黑瓦白墙,还是庭院青石,都让她分不出颜色来,忘了初初的摸样。桃喜忽然感到,原来下雪并不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这迟来的大雪,又给了她一场难以磨灭的记忆。
院门呜咽洞开,而桃喜依旧拾阶而坐,安静的看着进来的人,心中已失了期盼。
“桃娘,您怎么坐在这儿,这可是会冻坏人的。”金珠看着桃喜莲瓣似的面容上已惨白失色,焦急的说着,也不知她一个人在这里坐了多久。
眼见着金珠匆匆朝她小跑赶来,桃喜向她微微一笑,便把目光落在了院里的雪地上。昨夜,和邵文骈步落下的印痕早已被夜半下的雪覆盖,唯留下金珠刚刚踏过的印迹。
“您还是进屋吧。”金珠立在桃喜的身边,见她没有开口,只是淡淡的看着院子,嘴上虽如此说着,却也没有立刻动作,垂手等着她的吩咐。
寒浸浸的凉意,伴着针扎似的刺疼感阵阵袭来,其实桃喜早已坐不住了,可依旧目光温和的对着金珠道:“金珠,年过的可好?”
“劳桃娘挂心了,一切都好。”金珠忽然发现整个偏院都寂静无声,今天只是十六,但是不见大少爷,刚想开口问桃喜,却见她轻轻点了点头,一手扶着廊柱,正在起身,看上去很是吃力。
金珠急忙上前一步,搀住了桃喜,却感觉她是如此的颓然无力,她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灼热一片。金珠疑惑的看了看她干燥的嘴唇,又不放心的抬手试了试她的额头,发现一样的滚烫。金珠二话不说,赶紧将桃喜扶进了寝屋。
“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烫成这样?”金珠担忧的问着桃喜,轻轻搀扶着她半躺在床榻上,一眼就看到了床里叠的整齐的衾被,探手一摸被中,毫无温度。
屋内不断有冷风飕飕的灌进来,金珠这才发现窗子大开着,急忙转身关了窗门回身,便看到桃喜捂着嘴,正在轻声咳嗽。金珠无奈的叹了口气,想来她也不愿意告诉自己,但可以肯定的是桃姨娘定是跟大少爷赌气了,但她纳闷的是大少爷这是去了哪里,不管怎样他都不会放任桃姨娘这般独自一人。
“金珠……帮我拿身寝衣来,我想躺会。”桃喜低低唤着她,这才感到嗓子已火辣辣的开始灼痛,让她不愿多语,脑袋越来越昏沉,她只想躺在暖暖的被褥中,好好睡一觉,可身子像是刚从冷水里拎出来似的,全身的毛骨都簌簌抖动。
此时的金珠开始烧起了暖炉,见桃喜唤她,便又返身为她取来了干净的寝衣替她换上,“桃娘,你等等,我帮你烧个炉子,再给你拿个汤婆子过来。”
桃喜将自己紧紧拥住,可在厚重的棉被中依旧感觉
第70回 雪过身亦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