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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
一排排火把,火光在黑夜里摇映出许多害怕和嫌恶的面孔。
人人伸着刀尖般的手指指着他的父母兄姊,怒斥“妖孽”、“怪物”、“祸害”、“不祥”,说他们因为做了孽为了恶所以导致家中出现孽胎,恨不能直戳到阿娘挺起的肚子上,将孽胎从她肚子里剜出来。
宗族的长辈说已拜过祠堂,祖先羞耻,让他们离开本家,终生不得返回。
他在哪儿?他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他应该是在阿娘的肚子里的。
一家人不停地搬家又搬家,阿娘怀了他好几年,他总是不能出生,阿娘的肚子永远挺着,像怀着一个噩梦,令人害怕,时间一长当地人便如疯似魔地来打砸他家,甚至要烧了阿娘,于是只能再搬家。
他可能是在第四个年头时出生的,终于救了快要疯癫的家人。
这些都是小时候家姊跟他说的往事,此时却好似走马灯笼,历历在目。
他究竟在哪儿?他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一会儿好像在母亲肚子里愤怒地瞪着外面,想教训那些欺辱、掠夺、驱赶他家人的族人;一会儿好像又在风雨交加的路上追寻着元信海的踪迹;一会儿好像在温暖安乐的家中,在一个不知他们过往的小县里,父亲开着药堂,阿娘绣着绢帕,阿兄习武练棒,姊姊抱着他讲故事……
&量寿佛!这位阿郎,您身边的小郎君面相不凡,命途却非常坎坷,小道乃是太华门的修者,可否冒昧问问小郎君的生辰?”
他竟然又看到了元信海,亲眼见到他踏进阿耶的药堂来行骗,他心里怒喊着,让父亲不要相信,那是个骗子,是个还没正式入门就在凡俗界招摇撞骗的骗子!
可是元信海还是被忐忑的阿耶请进来,用种种手段骗走他家传的宝贝财物,用假药换走药堂的百年人参,害得父亲用假药治死了当地县令,落得个全家问斩,只有他以年幼无知为名被父亲用家财保全。
他好恨,他好恨啊,为何还是这样,为何还是这样!不要相信他!父亲!我说了不要相信他!!
武高大怒捶着床板睁眼醒来,愤怒的青筋在手臂上暴突如游龙。
乌鸦从窗边飞到他床沿,歪头看他,还笃笃笃用喙尖敲了敲床板。
武高大直勾勾地望着床顶的承尘,两眼如刀,呼吸难平。
珍宝迷迷糊糊地一歪,头撞在榻边上。
&哟!”
她摸摸头,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竟然还捏着个手诀,昨日竟然在榻上打坐着练功练功就睡过去了,直挺挺坐着睡了一晚上,看来也是累了。
她摸摸丹田,平心静气感受片刻,发现肚子里除了饥饿还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依然是毫无进益,难道她真是没有天分?可父亲总是信誓旦旦说她定是个修行天才呢……或许那只是阿耶的慈父偏爱,胡乱称赞吧。
珍宝从榻上蹦下来,洗洗漱漱,收拾收拾,将自己拾掇整洁了,看看日头挂上天了便推门往外走,刚打开门就吓一大跳,往后退一步道:“你做什么啊?”
武高大抱着剑低头在她门口站着,肩上还蹲一只乌鸦,一人一鸟好像泥塑的一般在她门口立着垂头发呆。
&高大……武,仙人?你做什么呢?哎>
武高大掀起眼皮扫她一眼,好似嫌她聒噪又好似是回过神来,掠了一眼扭头便走,道:“挺能睡,日头都这么高了,你也不怕商队走了。”
&们付了钱,不会落下我的吧,再说,还有你在啊,你不会丢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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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出邸店宽大的后院,就见昨天那位伙计站在路旁,邸店后门外,如同长龙一般排列着两队骡车、马车、骆驼和骏马,人喧马嘶,呼声阵阵,那伙计正殷勤地帮忙搬运,对进出的商贾点头哈腰,老远见他俩过来,赶紧招手:“客官!在这!”
“——客官,这就是西北商帮的大兴商队,这里有近百人,城外还住着两百人,安全得很,您看!”他为二人指点这大商队的林姓头领和几个队长、管事,“后头还有一批加入商队同路走的人,在末尾押队,也有上百号力士,都带着镔铁武器,听说大有来头啊,是隗国游击将军家的公子呢,此番也是顺路。这等好事客官可是赶上了
9.归途(1)